第1章 相似眼神
天空湛蓝，一轮红日高悬碧空。
日光耀眼夺目，天上不见一丝云彩，只余几缕薄纱般的残云。
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在路上艰难行走。
他右肩挎着包袱，不时喘着粗气，用衣袖擦拭额角的汗水。
此时正值晌午，骄阳似火。
少年包袱里的干粮早已吃完，水壶干涸，盘缠更是所剩无几。
汗水浸透了他的粗布长衫，紧紧黏在皮肤上。
他嘴唇干裂发白，面色蜡黄，脚步踉跄，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少年名叫商原，来自云州的霁城。
前不久，他失恋了，为了逃离伤心之地，才孤身流落到这陌生的地方。
他一路只凭着感觉走，从路人那里得知，如今已踏入霄城地界。
霄城是云州的首府，也是整个云州的经济和文化中心。
回想这一路风餐露宿，食不果腹。好在正值夏夜，夜晚并不冷。
只是有时遭逢暴雨，免不得被淋湿。
但运气好时，也能遇到个破庙遮蔽。
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饭了，今天是他第三天外出，他必须尽快找到一份谋生的差事。
身体虽愈发虚弱，但心中的那份信念支撑着他，一步步艰难地向前走。
走了不知多久，一阵汩汩水声传入商原耳中。
他循声找到一条小溪，俯身痛饮。
喘息间，瞥见身后树上挂着些绿油油的野果。
顾不得是否有毒，他慌忙摘下几个，囫囵吞下。
虽然酸涩，但好在勉强充饥。
待恢复了些许体力，他又摘了些果子塞进包袱，灌满水壶，这才重新上路。
刚走不远，一阵喧闹声传来。
“啊——”
一声尖锐的惊呼刺破寂静，是一位姑娘的声音。
商原不禁身躯一颤，这荒郊野外的，怎么会有姑娘的声音？
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在好奇心驱使下，他加快脚步。
此时，尖锐的惊呼声音调再一次提高，仿佛声音的主人身体正经受着某种难以忍受的痛苦。
她的声音中透着恐惧与恳求，并夹杂着绝望的哭泣。
商原飞快前行，跳过坝坎，眼前一幕映入眼帘：
不远处的小树丛旁，几名身材魁梧的青年正围堵着一个姑娘。
其中两名青年左右抓着姑娘的胳膊，另外几人竟似在撕扯姑娘的衣服。
商原如遭雷击，脑中一片空白，面色煞白地僵在原地。
这位姑娘身着一袭粉色上衣，腰间系着米色蝴蝶结裙带，下身是粉色略浅的长裙。
她腰肢纤细，容颜清秀，一头黑发虽无华丽装饰，却给人极为舒适的感觉。
只是此刻两侧的鬓发显得极为凌乱，但却增添了一份特别的美感。
若用四个字来形容，“小家碧玉”最为合适。
围住她的几个华服青年，个个孔武有力，腰间佩着长剑，威慑十足。
望着眼前一幕，商原心乱如麻，胸口剧烈起伏。
这位姑娘像极了他念念不忘的人，那个让他失恋后几度产生轻生念头的人。
他攥紧衣袖，终是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前走去。
纵然是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被他撞到了，他也不应该袖手旁观。
更何况这位姑娘长得很像他喜欢的人。
商原一步步靠近，很快，其中有一人注意到了他。
那人嘴角稍动，其他几人遂一齐以极为不善的眼神瞪向他。
似是在说，赶快离开，不要多管闲事。
商原停下脚步，虽不敢再前进，却也未后退。
几人见商原不走，有一人恶狠狠地指向他。
“喂！你看什么？”一名壮汉厉声大喝，似要朝商原冲来。
商原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猛地转身，拔腿就往回跑！
这几人每个都比他高大，也比他强壮，随便哪一个他都打不过，更何况是好几个。
要是被抓住了，后果不堪设想。
不知跑了多远，恐惧渐消，商原才慢慢停下脚步。
脑海中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刚刚发生的一幕，回想起那几位青年凶狠的表情，他一阵心悸。
可是，那位姑娘渴求的眼神在他脑海中更加挥之不去。
昔日情景不断浮现， 那种哀怨的眼神犹如一缕铁线，紧紧地拴住了他的心神。
那一眼，他毕生难忘。
往日并无过多的交集，唯一的联系只是两道目光的交汇，虽无言语，但他可以确定，对方也曾在意过他。
粉衣姑娘的眼神是如此相似，那个与他数载同窗，在路上时常相遇的姑娘。
那道目光，那袭远去的身影，永远地定格在他记忆的最深处。
他无比后悔，每当想起，万分痛恨自己。或许是因为他的怯懦与不主动，才永远地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
姑娘的眼神是如此熟悉，给他的感觉是如此相似！
这过去的每一分一秒，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那是一个长得很像他喜欢之人的姑娘！
若不采取行动，后面会发生什么？他不敢往下想！
他的心愈发跳得更快了，仿佛生死就在这一瞬间。
终于，他攥紧了拳头，浑身颤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要回去！
“咻——嗷——”
一声穿云裂石的尖啸撕裂长空。
一股罡风扑面，刮得商原脸颊生疼，同时肩头衣物仿佛被铁钎钩住！
一股来自斜向上的冲击力，猛地将他向前一拽。
只听“噗噗”的翅膀扑打声音，商原双脚离地……
他被一只巨鹰抓了起来！
巨鹰越飞越高……
头顶的日光愈发强烈，商原只觉身体被衣物勒得很紧，脸上的皮肤被太阳烧灼得像针刺的一样疼。
他不禁扭动身体，不停地挣扎，想要摆脱束缚，但却徒劳无功。
迷迷糊糊中望着下方，他几近晕厥。
那些好不容易摘来的绿色果子，正一颗接一颗，无情地坠向大地。
商原无力地耷拉着脑袋，脸色极差。
也许是因为刚刚的挣扎耗尽了体力，也许是因为好不容易摘取的绿色果子全部掉落。
也或许是因为他的怯懦，那位像他喜欢之人的姑娘正遭受“凌辱”。
也可能兼而有之。
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商原心如刀绞。
那位很像他喜欢之人的姑娘正被几名青年亵渎。
他的心犹如被几千万只毒蚁啃噬，备受煎熬。
他恨不得一头撞上石壁，就此结束一生。
他后悔了，他不应该逃走的。
他准备回去，可是现在已经没有机会了……